第1章恭喜你，等到了想等的人
苏渺从高中开始，整整爱了顾妄川十一年。
今天，她要送他一份珍贵的礼物。
苏渺欣喜的看了一眼检查报告单，再次抬眸的时候，顾妄川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把手中的报告单捏成一团，紧张的站起来迎上去，亲昵的握住他的手：“阿川，你回来了。”
手心一片冰凉，顾妄川眉头皱起：“手怎么这么凉？”
苏渺一紧张就会手凉，她唇含笑容的解释：“空调温度有些低，忘记调回来了。”
顾妄川牵着她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把温度调高两度，“晚上空调别开那么凉，容易感冒。”
听着他的关心，甜蜜充盈在她的心尖：“好，我知道了！”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顾妄川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三十分。
“在等你呀，我有话想对你说。”苏渺唇角的笑容越发的甜腻。
“我也有话要对你说。”顾妄川看着她的甜美，若有若无的撩拨着他的心弦，眼底的情绪晦涩难明。
“那你先说。”苏渺坐的端正，看着他俊美如斯的侧脸，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跳动。
“扑通、扑通”的几乎要溢出胸腔。
顾妄川抽出手，侧身从公文袋拿出文件，给她递了过去。
“这是离婚协议书，你抽空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在上面签个字。”
他顿了顿，看着苏渺呆滞的表情，语气不禁柔和了几分，“要是有什么条件需要补充，直接联系张律师。”
离婚？
苏渺的脑袋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好会儿才缓过神来。
嘴角甜蜜的笑容再也挂不住，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的跟着颤抖：“阿川，为什么突然要跟我离婚？”
顾妄川见她没有接过，便把离婚协议放在茶几上。
他的声音如旧：“笑笑回来了。”
苏渺一怔，极轻的五个字，把她推入了冰窟。
圈里的人都知道，顾妄川心里有一个白月光唐笑笑。
尽管这样，苏渺在心底爱了他八年，收集他的相关信息也收集了厚厚的两个笔记本。
因此当联姻的任务落在身上时，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而顾妄川，为了顺利继承顾氏，也跟唐笑笑分了手，选择与她结婚。
在他们举行婚礼的当天，唐笑笑飞往国外。
苏渺不是没想过，唐笑笑终有一天会回来。
她也知道，两人之间，他是不会选择自己的。
苏渺预想过很多离开的场景，却没想过像现在这样。
唐笑笑回来了，顾妄川要跟她离婚。
那他们的孩子该怎么办？
苏渺本来想跟他说，她怀孕了。
但眼下再也没有机会让她说出来。
苏渺现在甚至有些后悔让他先说。
如果她先说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苏渺在发怔的时候，他的话又传入耳中。
“当初契约签订的时候就说过，结婚满一年后，你我都能随时结束这段婚姻，我想，现在就是时候。”
顾妄川的声音依然温柔，如同一把甜味的毒药。
苏渺觉得自己的心被毒得千疮百孔，破碎不堪。
“好。”冷汗浸湿了背，颤抖的双手无力垂下，她死死的握住拳头，指甲入肉，却不及她心疼半分。
捏着的验孕报告已经被揉成团状，她努力挤出四个字：“我明天看。”
“你刚才要说什么？”顾妄川注意到苏渺苍白的脸色，以为她冷，拿起遥控又往上调了一度。
“没什么……”苏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检查报告已经没必要拿出来了，他说的话字字诛心，她只能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补充道：“本来想跟你说唐小姐已经回国的事情。”
她顿了顿，用力深呼吸一下，佯装真心替他高兴：“恭喜你，等到了想等的人。”
“谢谢。”顾妄川点头，坐在那里儒雅矜贵，目光触到她脸上的牵强，眉头蹙了蹙。
“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离婚的事，暂时别让老宅那边知道。”
苏渺麻木点头，回想起以前。
阳城老一辈人皆知，顾家老爷子跟苏家老太太有过一份求而不得的交情。
三年前，顾老爷子以顾氏为条件，要求顾妄川与苏家联姻，为了得到顾氏，他点头同意。
只是，这段婚姻本来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苏曼宁的。
但苏曼宁相信那些小报上报道顾妄川喝醉后拿酒吧服务生撒气，致人重伤的新闻，认为他有暴力倾向，担心婚后会被家暴，死活不肯，就把联姻的事情抛到她的头上。
那时候她刚大学毕业，日子过得并不好。
父亲的淡漠，加上继母跟姐姐的欺压，被当成给苏氏带来利益的商品。
短短一个月，相亲十多次。
她压抑，想逃离，但没人可怜她，帮助她。
再抗拒，她每次还是免不了的被打扮好，送到相亲桌上。
苏渺那会儿每晚都在做噩梦，梦见自己被迫嫁给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或者是半只脚踏进棺材却儿孙满堂的老年人。
因此当父亲苏庆峰让她跟顾妄川联姻的时候，她暗自庆喜，同意联姻。
虽然心不在自己身上，但结婚后能够更靠近他，同时能摆脱苏家，这对苏渺来说已经足够。
可是结婚的那晚，关于婚姻的甜蜜幻想，全被顾妄川打破。
第2章这一年的夫妻生活，他已经产生了感情
送走所有人后，他拿出一份协议，冷漠的同她说：“我结婚是为了得到顾氏，你结婚是为了摆脱苏家，本来就没感情基础，也不会持续太久。
你把这份协议签了，婚姻时间维持一年，到时候双方都有权力提出离婚，无论是谁提的，最后我都会按照协议补给你一笔丰厚的赡养费，以及几套物业资产。”
苏渺心里难过至极，但还是风轻云淡的点头同意：“我知道，反正嫁给你也是为了要摆脱苏家，协议时间一到，我会遵守承诺离开的。”
从那天开始，顾妄川便一直在次卧睡，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冷淡。
直到有一天，他应酬喝醉了酒，要了她的身体。
自那以后，夫妻之间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他搬回主卧，也开始扮演起好丈夫的角色。
一年后，他把顾氏完全掌握在手中，却没提出离婚。
苏渺以为，这一年的夫妻生活，他已经产生了感情。
可现在顾妄川的一言一行把她的奢望打破，心被割成了碎片。
不是有感情。
只是白月光还没回来，他的身边需要一个人来扮演好顾太太这个角色。
现在，她要给唐笑笑腾位置。
一腔爱意，付诸东流。
“这栋别墅会留给你，不过另一处的物业还没收拾好，所以这两天我还会睡在这边，不过你放心，我会睡在次卧，不会打扰到你。”顾妄川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
苏渺苦笑，往旁边挪了挪，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沉沦在他眼底的旋涡里，宁愿看着自己的膝盖也不敢再看他：“这本来就是你的房子。”
“我说了给你，就是你的。”顾妄川对于她这种主动拉开距离的做法，眼底晦暗更深。
要离婚了，就要这样避开他？
顾妄川有些不悦，又往她那边靠了一点。
“好。”苏渺应后，“腾”的一下站起来，身体不禁晃了晃。
顾妄川一把扶着，目光轻飘飘的略过她拽紧在手心里的纸团：“身体不舒服？”
“可能是冷着了。”苏渺一惊，他的靠近带着热浪，几乎夺走她的呼吸。
一个念头在心里升腾而起，她还想贪恋他的体温。
但这个念头只是瞬间，她随即用理智硬生生的压下。
只要在离婚协议上签上名字后，就不会再无交集，所以她不该沉沦，而是要趁早习惯。
“医院。”顾妄川拿起手机打算让司机备车。
“不用，我睡一觉就好。”苏渺空着的手拿起离婚协议书。
不过是几张纸，她却感觉拿了个千斤重的锤子，快要把身体压到地下。
“苏渺，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顾妄川黑眸一沉，不悦的语气低沉了几分。
苏渺苦笑一声，他这样会让她产生错觉的。
又不爱她，这又是何苦呢？
“真的没事，你早点休息。”苏渺背过他，眼底泛起一层雾气，肚子隐隐作痛，她忍着往楼上走去。
“苏渺。”
顾妄川叫住她。
苏渺停下脚步，眼底蓄满了泪花，她不敢回头：“怎么了？”
“你另一只手握着什么？”顾妄川问道。
“一张废纸。”苏渺把手中的纸团攥得更紧，生怕被他看到，“对了，需要帮你收拾次卧吗？”
“不用，上午的时候保姆已经收拾好。”顾妄川拒绝，看着她的手心，若有所思。
苏渺又是怔了怔，原来他上午就考虑好了。
“好。”她轻声应着，扶着栏杆缓缓上楼。
小腹的阵阵钝痛越来越清晰，苏渺手心死死攥着，指甲刺进皮肤也浑然不知。
顾妄川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怎么感觉提出离婚之后，苏渺的态度有点儿不太对，难道苏渺并不想离婚？
下一秒，他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他们结婚，只不过是可取所需罢了。听说苏渺在当初还有一个喜欢的人，喜欢了很多年。
但绝对不会是他。
苏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最后干脆起了床，从梳妆台的抽屉拿出那份协议。
她一条一条的读着，就像刚结婚的时候，熟读这份协议里的每一个条款来提醒自己，这是一场契约婚姻，即使再爱顾妄川，也不能过分沉沦，不能抱有希望。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直到第二天早上。
苏渺一宿没睡。
她能听见顾妄川的脚步声从走廊经过，也注意到中间脚步停了会儿。
不过，他最终没有敲响这扇卧室门。
那份离婚协议就像一道深沟，她好不容易才能靠近他一些，又硬生生的把她隔开了。
苏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好友夏灵的消息。
“渺渺，你怀孕的事跟顾妄川说了吗？”
苏渺想了想，还是没把昨天晚的事情告诉她，只是回复道：“没能说出口。”
“怎么回事呀？”夏灵很快就回了消息。
“你们都结婚三年了，好不容易怀上的，赶紧告诉他呀。”她又补充道。
“好，我会找机会的。”苏渺看着一旁皱巴巴的检查报告陷入沉思。
即使要离婚了，孩子有他的一份，她觉得不该隐瞒。
苏渺拿起报告来到楼下，与保姆迎面碰上。
保姆被她赤红的眼眶吓了一跳，“太太您怎么了？一夜没睡吗？”
“先生呢？”苏渺无暇回答她的问题，看了一眼没见到顾妄川。
“先生五分钟前回公司上班了。”保姆回答，又关心问道：“先生走之医院看看。”
“让司机备车。”苏渺说道。
“好，医院吗？”保姆拿起手机，顺势问了一句。
“去顾氏。”苏渺捏着报告往外走。
——
司机的车停稳在顾氏大门，苏渺准备下车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憔悴的像一只鬼。
她吓了一跳，找到车里放置的墨镜，戴上后才下车。
七月的太阳直射而下，苏渺头一晕，扶住车门好会儿才缓过来。
“太太，您还好吗？”司机注意到她的异样。
“我没事。”苏渺关上车门，直接走进顾氏大楼。
前台员工看见她到来，恭敬走上前迎接，但神色却是莫名的奇怪，“总裁夫人，早上好。”
“顾总在吗？”苏渺一改往日的客气，直接问道。
“在的，顾总半个小时前已经回到公司。”前台说着，又问道：“夫人，您是要上顾总的办公室吗？”
“嗯。”苏渺在得到前台答复的瞬间，便捏着报告往电梯走去。
“夫人，顾总或许在开会，要不我打电话给您问一问吧？”前台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一边跟着人，一边看着前台。
可惜另外一个职员刚把客人迎上楼还没回来。
“不用，我去他的办公室等着。”苏渺说道，多看了前台职员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是……”前台应道。
电梯门缓缓打开，苏渺走进，乘坐电梯来到顶楼。
走出电梯，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报告，又抚了抚肚子。
“宝宝，既然你来了，就该让他知道的，不是吗？”苏渺低声自言自语跟未成形的胎儿说了一句话，算是给自己打气，随即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苏渺正准备敲门，里面传出的娇俏声音，如同一记天雷，劈在她的头上。
第3章后来的温柔
办公室内，唐笑笑坐在顾妄川的对面，娇笑询问着眼前的男人：“这三年，你有想我吗？”
“嗯。”顾妄川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翻过一页文件。
“妄川，你看着我说，说你想我。”唐笑笑把手伸到对面，盖上他的文件。
顾妄川眉头轻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不过抬眸之间，已消散殆尽。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说她想听的话：“我一直都在想。”
唐笑笑终于满意了，也坦露了自己的心意。
“妄川，这三年我也很想你，也一直没有忘记你，想来也觉得可笑，我们本来是相爱的，要不是苏家插进来，我们不可能分开。”
“这九百多天我每天都在想，要是哪天我去抢婚，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笑笑……”顾妄川的声音柔了几分。
“妄川，我好想继续跟你在一起，只是你已经结婚了，我也不可能当小三……”唐笑笑语气不甘，眼睛蓄满泪水。
“我已经跟苏渺提出离婚。”顾妄川缓缓说道。
唐笑笑诧异，脸上不自觉的展露出一抹惊喜，但随即收起又一脸的担忧：“真的吗？她会同意吗？还有已经三年了，你是正常的男人，跟苏渺发生点事情我能理解，万一有了孩子呢？。”
“我把她的维生素换成避yun药，还有，每次都有做措施，不会有孩子，就算有了，也能……”顾妄川没说下去。
联想到苏渺要是真的怀孕了，他发现自己根本狠不下心来做那种事情。
他话虽没说完，但唐笑笑十分满意。
她的男人，就算娶了苏渺，最终也只能是她的。
顾妄川的声音冷硬又淡漠，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刺进门外的人心里。
苏渺捂嘴，感觉有一股寒意正从脚底侵蚀至四肢百骸，身体不受控制的直哆嗦。
原来他并不想让她怀孕，还偷偷的把维生素片换成了避yun药。
怪不得，之前她偷偷扎了洞，还是怀不上。
原来如此。
苏渺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淌下。
她已经没法听下去，扶着墙慌乱离开，唐笑笑的声音越来越远。
“妄川，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喜欢……”
苏渺这下彻底心死，断了要告诉顾妄川自己怀孕的念头。
唐笑笑接受不了他与她的孩子。
如果让顾妄川知道，她肚子里的宝宝就真的保不住了。
苏渺走进电梯后，再也站不住，她贴墙坐下。
脑子不断的回想两人的对话，她不禁想起刚结婚时的顾妄川，意识到那才是真正的他。
后来的温柔，不过是与她发生关系后，他过意不去才施舍的。
苏渺苦笑，头疼、心疼，小腹也疼……
电梯门缓缓打开的时候，她失去了意识。
苏渺再次醒来，医院急诊。
看见人醒了，医生关切问道：“你醒了，哪里不舒服？”
苏渺侧眸环顾了四周，确定除了医生护士就没其他人，才放心说道：“医生，我肚子疼。”
“好，你不要紧张，我们会帮你检查清楚的，还记得自己在哪里晕倒的吗？除了肚子疼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医生安抚着她。
苏渺抓住医生的手，把他当成自己与宝宝的救命稻草：“医生，我怀孕了，刚满四周，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还有，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医生诧异，但随即反应过来，朝着她点了点头，“放心，我先给你做检查。”
一阵检查后，苏渺跟孩子没什么问题，护士便把人送到临时病房挂上点滴：“好了，没什么大事，打完这瓶点滴，去拿点药就能回家。”
顾妄川的继母冷清秋站在一旁很是担心：“护士，我儿媳妇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你放心吧。”护士礼貌回答，抢救室医生已经把病人的具体情况跟她说了，所以她没有透露苏渺怀孕的事。
“好，麻烦你们了。”冷清秋送走护士后，坐在病床旁，揉了揉她冰凉的手：“渺渺，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妈。”苏渺不清楚为什么是冷清秋等在急诊室外面，明明是在顾氏晕倒的，顾妄川却没在她身旁。
不过也是，他与唐笑笑在办公室互诉衷肠呢，怎么有空管她。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冷清秋给她倒了一杯水，插上吸管递过去，“来，先喝点水，医生说你有点脱水了。”
苏渺乖巧的喝水，又听见她说话。
“是前台给你叫的救护车，然后又打电话通知了我。”
“喔。”苏渺点头，心里了然，都要离婚了，她还是别指望顾妄川会关心自己。
“渺渺，你去顾氏做什么？”冷清秋又问道。
提及顾氏，顾妄川跟唐笑笑的对话又在苏渺脑中回想，熟悉的心疼侵袭而来。
“渺渺？脸色怎么又白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冷清秋注意到她细碎的变化，想要按救护铃。
“妈，我没事。”苏渺抬手拦住她的动作，随便编了个借口，“我碰巧在附近，想着去看看阿川。”
冷清秋还没来得及接话，顾妄川带着一丝喘息的声音响起。
第4章迟来的关心比草贱
“医院？没什么事吧？”
冷清秋站起来，对才踏进病房的人就是一顿呵斥，“你怎么当人老公的？老婆晕倒了怎么现在才来！你怎么不再晚一点才动身？那时候也不用来了，渺渺也回家了。”
“我刚才在开会。”顾妄川先是看了苏渺一眼，然后目光往上，落在点滴瓶上，“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人感冒了，身体虚弱才晕倒的。”冷清秋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渺渺晕倒在公司楼下，我这个医院，你是乌龟还是蜗牛？医院用爬的？”
冷清秋的话并未对他有办法影响。
顾妄川神色不变，走上前，弯身伸手探了探苏渺的额头，温度正常，才缓缓说道：“妈，你吵着苏渺了。”
冷清秋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现在装什么好人？奥斯卡影帝也没你能演。”
顾妄川无奈，他这个继母，一向嘴毒，发起飙来连他父亲都招架不住。
既然架不住，他也不管了，继续关心病床上的人：“好受点了吗？”
“我好多了。”苏渺轻轻别过头，避开他的手。
冷清秋看着他们之间的小互动，又不满的冷哼一声：“迟来的关心比草贱。”
顾妄川太阳穴凸了凸，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苏渺注意他眼中闪过的无奈，开口帮忙道：“妈，能麻烦你去帮我取药吗？”
“好，我去取药。”冷清秋变脸很快，和善说了一句后，又冷眼对上顾妄川，“你好好照顾渺渺，把我儿媳妇惹哭了我可不放过你！”
说完，她离开病房往药房那边去，给他们两人腾出空间。
苏渺看着天花板看了好会儿。
顾妄川坐在床头边的椅子上，打破了沉默：“怎么突然去顾氏？”
“想跟你讨论一下离婚协议的细节。”苏渺撒谎，手指习惯性的蜷缩起来，心乱得不曾侧眸看他一眼。
“有什么要改的直接找张律师就好。”顾妄川说着，注意到点滴的速度有些快，想到她怕疼，自作主张地把速度调慢了些。
“嗯。”苏渺声音闷闷的，他的出现，提醒着她这三年活得像个笑话，心里装满了委屈，她忍不住，倾泻了一些出来：“我不知道唐小姐今天会去你的办公室。”
听她提及唐笑笑，顾妄川目光落下，试图读出她眼中的全部情绪。
同时，一股无奈在心中扬起。
“听到了多少？”唐笑笑今天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他们聊了好会儿，说的话大抵都是些情话。
但后面也说了些不好的话，顾妄川想知道苏渺听了多少。
苏渺忽然笑了笑，苍白的嘴唇，笑容略微讽刺，“我听见了你们互说的情话。”
顾妄川薄唇轻启，想要细问，又听见她说。
“不过我没听多少，知道唐小姐在，就离开了。”
“嗯。”顾妄川最后只能发出这个单音节。
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站起来走到窗边接听，“喂。”
“妄川，我突然胃痛，疼得开不了车，你现在医院？”唐笑笑的声音十分虚弱。
“把位置发我。”顾妄川说完，怔了怔，回头看了一眼苏渺，他现在也不好离开。
临时病房就那么大，苏渺听得清他电话那头的声音。
四目相对之际，她又努力扯出一抹微笑，佯装大度：“我没事，去吧。”
顾妄川点头，电话那头的人把地址报了出来，他说道：“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后，他走到床边，把她额前的碎发撩开，叮嘱道：“你不要睡，等妈回来了再睡。”
“嗯。”苏渺目送他离开。
额间的温度还在，朦胧的雾水又在眼眶弥漫起来，逐渐的她看不清他的背影。
她不想大度，不想把顾妄川让给唐笑笑。
但她又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心里的白月光？
说再多做再多，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阿川，你能回来吗？”苏渺揪着衣领喃喃问道，却无人回应。
冷清秋拿药回来，没看见顾妄川在病房里，皱眉问道：“渺渺，阿川呢？”
“公司有临时会议，他先回去了。”苏渺闭上了眼睛，不想被她看见眼底的脆弱。
冷清秋看着她瘦削的小脸半饷，叹息一声，“渺渺，你不用给他打掩护。”
她知道唐笑笑回来了。
苏渺把泪憋回去才睁开眼睛，“妈，是真的，刚才我听见是沈特助的声音，说是有个临时会议需要他回去参与。”
“你呀，太善良了。”冷清秋摸了摸她的脸，“渺渺，你是我们顾家认定的儿媳妇，无论是谁，都撼动不了你的位置，知道吗？”
苏渺心头一酸，“妈……”
“要是阿川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你就告诉妈，虽然我不是他的亲妈，但这些年早就把他当亲儿子对待，儿子做错事，我肯定替你出头，不但我，还有你爸跟爷爷，都会站在你这边。”冷清秋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苏渺今天这个小模样特别可怜，她特别想要疼疼对方。
“阿川对我很好。”苏渺还是出面维护他。
她很爱顾妄川，也很爱他的亲人。
“就你觉得他好！”冷清秋看着苏渺这模样，无奈摇头：“整天忙工作的，你生病都没时间陪你，这样的男人哪里好了？”
苏渺的笑容淡了些。
除了不爱她，顾妄川哪哪都好。
他以前也会怜惜她，维护她，但她不是唐笑笑，能得到他顾全大局的为她好，却得不到他的心。
打完吊针后，冷清秋便送苏渺回家，看着她吃过药躺上床后才离开。
苏渺这一觉睡到晚上七点。
“苏渺。”
半睡半醒之间，苏渺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很温柔。
第5章爷爷不舒服，进医院了
她喜欢这种温柔，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阿川…”苏渺还没清醒，一时间记不得离婚的事情，直到睁开眼看着床榻边的顾妄川，她唇角的笑容缓缓收起。
刚那一刹，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苏渺已经清醒过来，声音从轻柔的撒娇变成几分冷清，“发生什么事了？”
“身体好些了吗？怎么脸色还是这么差？”顾妄川看着她的表情变化，探手想要感受一下她额间的温度。
“我好多了。”苏渺坐了起来，“就是睡得有些久，有些懵，怎么了？”
“你先下楼吃饭，医院一趟。”顾妄川站了起来，顺势把她的头发撩到耳后。
苏渺突然心慌：“去医院做什么？”
“爷爷不舒服，进医院了。”顾妄川说着，伸了一把手。
苏渺犹豫了一秒，还是搭着他的手起了床。
“爷爷怎么突然病了？我们马上过去。”她说完，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又对他道：“等我一下。”
“好。”顾妄川没有离开的意思。
苏渺拿出一套衣服，解开一颗纽扣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他还在卧室，拿着衣服走进浴室：“我去换衣服。”
以前她能脸蛋羞红的在他面前更换衣服，
而现在她只能克制着这一切。
浴室门关上，顾妄川的眉头也跟着紧皱。
结婚三年，苏渺在他面前早就没了这种避讳。
而现在，一纸离婚协议，让一切回到从前。
她刚嫁给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谨慎克制。
苏渺换好衣服走出来，顾妄川已经没在主卧。
“阿川……”她叹息一声，最终什么都没说。
苏渺下楼，保姆递过来一个保温瓶，“太太，您一天没吃东西，先生让我给您煮了皮蛋瘦肉粥，都装在保温瓶里了，您在路上吃。”
“好。”她接过后，走到别墅门口，上了顾妄川的车。
顾妄川主动地替她扣好安全带，“保姆说你一天没吃东西，先喝点粥。”
“好，谢谢。”苏渺声音轻轻的，带着些许闷闷的鼻音。
顾妄川对外为人冷漠，对她却十分照顾。
但也仅仅是照顾。
苏渺打开保温瓶，皮蛋瘦肉粥的香气扑鼻而来。
顾妄川以为她爱吃皮蛋瘦肉粥，实际上，她以前最爱吃的是排骨粥。
改变是因为他曾经夸赞这个粥的味道好。
因为爱他深入骨髓，苏渺能为他改变自己的喜好。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顾老爷子的病房门口。
顾妄川准备进去，苏渺却扯了扯他的衣袖。
“怎么了？”顾妄川疑惑的看着她。
“我们得演戏，爷爷要是看见我们恩爱，心情也会好很多。”苏渺提醒，伸了伸自己的手。
之前就说好的不能让老爷子离婚的事情。
现在老爷子生病了，他们更是要谨慎，不能露出破绽。
顾妄川明白，如同以往出入老宅那边时的模样，牵着苏渺的手走进病房。
苏渺看了看相牵的手，跟随他的脚步，门刚推开她便关心问道：“爷爷，您身体怎么样了？”
两人走进病房，却没注意，医院的转角处，一双阴鸷的眼睛正看着这一幕。
唐笑笑以胃痛为理由，夺过苏渺身边的顾妄川，随后便被他安排在这里住院。
医院的人说顾家老爷子也生病住院了，本想过来探望一下，刷刷好感。
没想到，碰巧看到这一幕。
“苏渺，我知道你喜欢妄川。”
“但是，你永远都争不过我。”
——
病房里，苏渺乖巧的坐在顾老爷子的床边，替他削了一个苹果。
“爷爷，吃苹果。”老人家牙口不好，她细心的把苹果切成一小块的，递送到老人家的面前。
“好好，还是我的孙媳妇体贴。”顾老爷子气色还不错，乐呵呵的吃着苏渺递过来的苹果。
苏渺朝他投去一个大大的笑容。
一旁的冷清秋也乐呵呵的接话，“是呀，爸，您看您的孙子孙媳妇都如此孝顺您，所以一定要把身体养好，长命百岁。”
“那当然了，我还要看着我的宝贝曾孙出生长大呢！”顾老爷子笑着，望向苏渺的肚子，“孙媳妇，告诉爷爷，有动静了吗？”
苏渺佯装笑着摇头，心头无限苦涩。
顾家人盼她的肚子有动静已经盼了三年。
她现在怀孕了，却只能对他们撒谎，因为顾妄川不想要她怀上的孩子。
顾老爷子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随即看向顾妄川。
“阿川，是不是你的问题？”
顾妄川无语，“爷爷。”
苏渺连忙说道：“爷爷，我们的身体都很好，而且我也在备孕了，很快您就有曾孙子抱咯。”
说完，她看向顾妄川，乞求他能应同，来让老爷子开心，“是吧？阿川。”
顾妄川看着苏渺卑微的眼神入了神，缓缓点头，“是。”
“太好咯，明年我肯定能抱上大孙子了。”顾老爷子乐呵呵的，心情大好，又吃了一块苹果。
冷清秋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顾妄川说道：“阿川，有些手续你跟我去处理一下。”
“好。”顾妄川跟她走出病房。
病房的门关上，冷清秋往前走了两个病房后停下脚步，直勾勾的看着他：“你爷爷的状况不太好。”
顾妄川皱眉，“医生怎么说？”
“冠心病，明天就得动搭桥手术，只不过老人家的年纪大了，手术风险很高，而且术后康复也会比较慢。”冷清秋本来就是医学院毕业的人，对老爷子的病情十分清楚，“阿川，你爷爷现在这种情况，定然不能受刺激，就算手术康复了，术后要是受到了刺激，病情也容易反复。”
“嗯。”顾妄川浓眉皱起，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
“我知道那个女人回来了。”冷清秋说道。
顾妄川神情平淡，没有说什么，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我也知道你还没放下那个人，你们今天还见了面。
之前爸就反对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就算已经过去三年，老爷子依旧是厌恶那家人，所以你也别想了，跟渺渺好好的在一起，生个孩子，来让你爷爷开心。”
顾妄川没来得及说话，病房门“吱呀”一声被苏渺拉开，她走到他们跟前。
“妈，爷爷找你。”
冷清秋点头，走进病房的时候又对他们说道：“别进来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有我跟护工就行。”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别忘记你们答应老爷子的事，还有明早早点过来。”
说完，夫妻二人被关在病房门外。
“先回去。”顾妄川没忘记苏渺还病着，朝她伸出手。
苏渺走上前，轻轻搭上。
两人一同回到别墅。
这会儿保姆已经下班，苏渺准备推开主卧门的时候，顾妄川叫住了她。
“苏渺。”
苏渺停下脚步，心里叹息一声，“怎么了？”
第6章爷爷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延迟离婚
“爷爷的身体状况不太好。”顾妄川把顾老爷子的病告诉了她。
“这么严重！”苏渺听得直皱眉头，她知道老人家是心脏不舒服，但没想到居然到了要动手术的程度，她的心不禁揪着疼。
顾老爷子对她而言，就是另外一个疼爱她的爷爷。
自从生母去世，她被苏家送到乡下的爷爷那里住。
最无忧无虑的那几年，都是在爷爷身边过的。
也就是那几年，她认识了可怜兮兮的顾妄川。
但好景不长，高中的时候，爷爷去世，她被接回阳城，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
顾妄川抬手，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间，低声问道：“离婚协议书签了吗？”
苏渺一怔，摇头：“今天事情多，你要是急，我……”
顾妄川打断她，“爷爷的身体不好，这件事缓一缓。”
苏渺一怔，想要问他要缓到什么时候，便听见他说：“可能还要耽误你两三个月，等爷爷的情况好点了再说。”
“一定是两三个月吗？”苏渺有些为难，三个月后，她肚子要显怀了。
他们签订的协议所允诺补给的财物，足够她不上班也能做个小富婆。
医院的时候已经计划好，等离婚后就拿着那笔钱去别的城市转转，把孩子生下来，以后的路再看着办。
顾妄川皱眉，“你很焦急？”
苏渺抿唇，也不是焦急，只是担心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后，会强迫她流掉。
见她不说话，顾妄川胸腔莫名有一团火腾起，快速蔓延至眉心：“是跟那个人联系上了吗？”
“什么？”苏渺迷惑，哪个人？
“就是你乡下认识的那个人，你说很小就认识，喜欢他喜欢了十一年。”顾妄川的语气有些冲。
苏渺身体晃了晃。
发生关系后的某一天，顾妄川喝醉了。
他在床上抱着她，嗓音低沉的询问：“苏渺，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苏渺一阵心慌，想起协议的条款。
若是乙方爱上甲方，则视为违背契约，婚姻关系立即解除。
所以，苏渺撒了谎，告诉他，自己在乡下的时候有一个青梅竹马，她喜欢那个人喜欢了十一年。
那会儿顾妄川知道后，说什么来着？
苏渺想了想，他那会儿好像说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大概是觉她心里有人还同意联姻，所以没良心的吧。
苏渺没想到他那会儿喝醉了，居然能把她说过的话给记住。
而且，已经过去一年多，还没忘记。
“苏渺。”苏渺想的出了神，被他的叫唤给拉了回来。
她只能摇头，“没有的事，他现在过得很好，准备要跟心爱的人结婚了。”
顾妄川突然好奇，被她记挂了十多年的人是什么样的人，语气又冷下来几分：“那是什么原因？”
苏渺听着他语气里的吃味微微颤抖，手下意识的抚了抚肚子才说道：“我担心唐小姐会介意。”
“她不会介意。”顾妄川说完，转过身去，“不需要三个月，就两个月。”
两个月，老爷子应该能恢复好。
“好。”苏渺轻声答应，两个月，她的肚子刚刚显怀，穿着宽松的衣服应该不明显。
想到还要跟他相处两个月，能多跟他做两个月的夫妻，但一不小心，他可能会发现自己怀孕的事情。
她不禁眷恋，又有些慌乱。
苏渺不想被他看出自己复杂的心情，手搭上门把推开门，走进去后又把门关上。
剩下顾妄川站在走廊上。
看着主卧关上的门，他眼底的阴郁凝重几分。
手机铃声响起，顾妄川看了一眼来电，走回次卧后才接听了电话。
“妄川，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唐笑笑的声音有些焦急，但又因为他接了电话，反而松了一口气。
“刚手机在充电，怎么了？”顾妄川扯开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
“你回家了？”唐笑笑小心翼翼的问道，“医院看见你跟苏渺走在一起，发生什么事了？”
“爷爷生病了，我带她去探望。”顾妄川皱眉，老爷子跟唐笑笑的科室不在一个楼层，她怎么这么恰巧看到？
“是老爷子病了啊？他情况怎么样？还好吗？”唐笑笑又关心道。
“没什么大事，做个小手术就好。”顾妄川看了一眼腕表，这一来一回的折腾，已经十一点多。
“笑笑，早点休息。”
“可是我还想多听会儿你的声音。”唐笑笑撒着娇，不愿意挂“妄川，你不想多陪陪我吗？”
“有些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顾妄川和衣躺在床上，以往的儒雅高贵，此刻却被他心里的烦躁给硬生生的毁了半分。
唐笑笑的声音停顿了会儿，也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疲惫，只好说道：“好吧，那你早点休息，不过你答应明天早上给我送早餐的，可不能忘记了。”
“明天早上不行。”顾妄川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心中的燥郁怎么也消散不走。
“妄川，你是不是对苏渺有了感情？”唐笑笑忽然问道，想到今天顾妄川自然而然的牵上苏渺的手，心里妒忌的发狂。
要是他真的爱上了苏渺，那她回来有什么意义？
“不是，明天爷爷要动手术，医院，你那会儿肯定没起床。”顾妄川勉强耐着性子与她商量，“这样吧，等你醒了告诉我，我再让人给你送过去？”
“好。”唐笑笑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苏渺就好，“你明天还要早起，就早点休息吧。”
“嗯。”顾妄川没等她回话，结束通话，把手机扔到一旁。
想到苏渺今天的异常，他突然翻身坐起，走到主卧敲了敲门，“苏渺，你睡了吗？”
“已经睡下了。”苏渺的声音闷闷的，从门里传来。
“好。”
顾妄川应着，推开了主卧的门。
第7章妄川以前不是跟唐小姐谈过恋爱吗？
主卧内，小夜灯微亮。
苏渺背着门躺在床上，听见开门声，她侧头望去，身体一颤。
顾妄川推门走了进来。
苏渺坐起来问道：“阿川，你要找东西吗？”
顾妄川没回答，把门关上后走向床边，“开灯睡觉容易影响睡眠。”
这三年来，苏渺早就习惯身边有一个人陪伴，突然只有自己睡，她没安全感，所以开了一盏灯。
“忘记关了。”她撒谎的时候习惯垂眸，小夜灯昏暗的光撒在她的脸上，把长而浓密的睫毛给印出一扇阴影来，轻轻颤动，扑闪扑闪的，如同一只小蝴蝶，轻轻颤动着他的心。
“你的睡眠质量不好，记得要关灯睡。”顾妄川从另外一边上床。
“阿川？”苏渺唤了一声就被他一把拉下躺在床上。
“我认床，睡觉。”顾妄川随意编造一个理由。
“那我去隔壁睡吧。”苏渺想到昨天的对话，心底的难堪油然而生。
顾妄川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
苏渺吃了一惊，就着力道不得不躺下，“怎么了？”
“在这里睡。”鼻翼间是她的体香，顾妄川闭上眼，心底的烦躁少了许些。
苏渺身体随即紧绷成一根弦。
身侧是贪恋的体温，但她无法坦然接受现在发生的一切。
那份离婚协议书像一颗埋入心尖的种子，发芽长出了疙瘩，他的靠近让她不断想到离婚协议上面的内容。
处处都是为她的利益着想，又处处的嘲笑着她这十一年的爱恋。
顾妄川睁眼，眸底深处闪过一道异样，“怎么了？”
苏渺指了指他头下的枕头，“只有一个枕头——”
顾妄川低声失笑，刚才心底太烦躁，他只顾着过来，忘记把枕头也带过来。
他坐起下床，“等我一下。”
苏渺看着他离开卧室，没一会儿就抱着枕头过来，放在床上。
顾妄川躺下后，把夜灯关了，“不早了，睡吧，医院。”
“嗯。”苏渺声音闷闷的，心中有暗喜，也有酸涩。
他知不知道这样会让自己更不想离开？
掖了掖被子，苏渺感觉他的手叠在她的腰间。
往日他也喜欢搂着她的腰睡觉，但是这会儿，她明显感觉到他动作里带着某种信号。
苏渺手直接抵在他的手上，“阿川……”
“苏渺——”顾妄川黑夜里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声音里的颤音倒是清楚，他动作停了下来。
她不愿意？
苏渺想到医生之前说的话。
头三个月孩子不稳，尽量不要做那些事情——
而且，他们都要离婚了，顾妄川怎么还这样？
“我不太舒服。”苏渺嗓音晦涩难明，抵着他的手松了松。
医院的那幕，心中有愧，随即把她搂入怀中，“抱歉，休息吧。”
“嗯。”苏渺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声音闷闷的，眼底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
她睁大双眼看着天花板，睡意全无，一个问题困扰在心里困扰了千万遍，为什么命运要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
想着之间，耳边传来顾妄川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这样的呼吸声，苏渺以前听了好多个夜晚。
她轻轻抚着肚子，在心里默念，“宝宝，你听见了吗？这是你爹地的呼吸声，要好好记着。”
——
翌日早上。
医院赶。
顾老爷子的手术安排在最早的那一场，他们在病房陪老爷子聊了会儿，医生跟护士就把老爷子送进手术室。
顾家人，都在手术室外面等着。
医院的空调很凉，顾妄川握住苏渺的手，皱着眉头问道：“手怎么这么凉？”
“渺渺怎么了？”冷清秋听见他的话，跟着坐在她身边关心道。
“我没事。”苏渺闭了闭眼，空气漂浮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她心底最恐惧的记忆。
她十分抵触手术室。
在十岁那年，她生母车辆失控撞上桥墩，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那时候她在家里保姆陪同下，看着满身是血的母亲被送进手术室。
过了一个多小时，医生告知，伤势太重，抢救无效。
苏渺又亲眼看着母亲盖着白布被医护人员送出来。
自此，小小的心灵留下创伤，医院的手术室，她都会快步远离。
顾妄川见苏渺的脸色不太好，想到她早上吃过早餐后又吃药，以为是病还没好，从一旁的袋子拿出外套，给她披上。
冷清秋满意点头，心里暗暗说道，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渺渺，不舒服别硬撑着。”她关心道。
“妈，我没事。”苏渺紧紧捂住衣服，没告诉他们自己心里的恐惧。
除了夏灵，没人知道这个过往给她留下了多大的伤害。
顾妄川担心她还会冷，干脆把人搂入怀中。
顾家二叔顾磊看见这场景，眼中闪过一抹玩味，“妄川，听说唐家小姐回来了，是真的吗？”
苏渺的脸色白了白，提及唐笑笑，她胃里一阵翻腾。
她深呼吸，紧紧揪着裤子的布料，强忍着想吐的冲动。
没等顾妄川说话，冷清秋厌恶道：“提这个女人干嘛？”
“妄川以前不是跟唐小姐谈过恋爱吗？再见亦是朋友，我以为他知道什么，就好奇问起。”顾磊笑着，眼底闪过一抹毒辣。
当初顾妄川要是坚持跟唐笑笑在一起，顾氏的继承权就是他儿子顾妄承的！
可没想到顾妄川最后居然选择跟苏渺结婚，得到了顾氏！
“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阿川的妻子是渺渺，他们夫妻感情那么好，二叔你非要提这个女人给谁添堵呢？”冷清秋不是个善茬，知道顾磊是刻意挑事的，心里气不过。
看了一眼苏渺苍白的小脸，自家的儿媳自家疼，她忍不住呛回去：“不过你这么 顾妄川的父亲顾岩本不想管这话题，但自家媳妇说的有些过了，他瞪了一眼，“少说两句。”
冷清秋没理他的话，而是轻轻拍了拍苏渺的手背，又道：“这话不是二弟先说起的吗？不过话说起来。就算喜欢也没用，老爷子讨厌唐家人，这辈子，这女人也不可能进顾家大门。”
“妈，别说了。”顾妄川两道眉毛拧成深壑。
“你们父子两人这是怎么了？别人说就可以，我说就不行？别忘了，老爷子亲口说过的，唐家人永远都别想进入顾家的大门！”冷清秋恨不得给老公跟儿子各来一巴掌。
“妈，别生气。”苏渺深呼吸，柔弱开口。
冷清秋的气瞬间消了大半，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还是我儿媳贴心，老爷子给阿川选的这个媳妇果然没错。”
她没怎么压着声音，说的话被站在拐角处的唐笑笑听的一清二楚。
第8章输的一败涂地
顾妄川手机铃声响起。
他看了一眼来电后，松开苏渺，“我去接个电话。”
说罢，站了起来往远处走去。
苏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冷清秋开口继续与顾磊计较。
“二弟，以后你说话还是注意些比较好，爸做完手术不能受到刺激，可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唐家的人！”
唐家在阳城也是有声望的家族，但与顾家不太一样。
唐笑笑的父亲唐雷雄表面是正经的企业家，但老一辈的人都知道他是靠不正经的娱乐行业发家。
现在虽然做起了正当生意，但他之前那些生意也没放弃，全交给手下的人去做。
早些年唐雷雄为了争取更多资源，甚至用不光彩手段跟顾氏抢夺过生意。
虽然没成功，但老爷子也花了好些力气跟时间才解决了唐雷雄不正当竞争给带来的麻烦。
因此，顾老爷子一直看不起唐家人，当初顾妄川跟唐笑笑谈恋爱，老人家知道后极力的反对。
顾磊清了清嗓子，眼底闪过不耐，脸上却赔着笑：“大哥，嫂子的嘴巴还是这么厉害。”
顾岩看了他一眼，提醒道：“管好你自己就行。”
冷清秋勾了勾唇，很是看不上顾磊的这个做派。
苏渺坐在这里坐的浑身不自在的，干脆站了起来。
“渺渺，怎么了？”冷清秋问道。
“爸，妈，我去买点水喝吗，你们喝吗？”苏渺说道，只觉得手术室门口压抑得很，她需要逃离，需要好好平静一下。
“我们不喝，你去吧，快去快回。”冷清秋没有拦着。
苏渺快步离开。
走到拐角处，没看见顾妄川，她叹息一声，走到自动贩卖机旁边。
选择了一瓶水，扫码，然后拾起商品。
苏渺拿着水，没有第一时间回到手术室门口，而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舒缓心情。
她这心理疾病，一直没有治疗。
一声轻柔的呼唤打破了她的发愣，“苏渺。”
苏渺一转过头，就看见了唐笑笑。
她愣在那里。
医院？还穿着病患的衣服。
三年不见，她瘦了不少，宽大的病患服套在她的身上，似乎还能再塞一个人。
松松垮垮，看起来整个人弱不禁风，让人不禁生出一种保护欲来。
苏渺如受雷击，缓了一会儿，才冷淡回了一声，“唐小姐。”
唐笑笑轻轻点头，有意无意的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苏渺随着她的动作注意到那外套是顾妄川今天出门时候穿的那一件，小脸白了白。
“我能做吗？”唐笑笑见目的达到，指着她旁边的位置问道。
她肩上披着的外套太刺眼，苏渺只觉烦躁，想起来离开。
唐笑笑却坐下：“你在等妄川？”
“没有。”苏渺否认。
唐笑笑轻笑一声，“别否认，不过你可能要等会儿——”
苏渺没接她的话。
唐笑笑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刺激得她胃里翻腾，更加想吐。
“妄川知道我醒了，就去买早餐了，他一向细心，知道我的胃不好，医院门口的那家粥铺的小米粥不错，养胃，现在估计在排队买着呢。”她向苏渺炫耀顾妄川的细心。
“我知道今天爷爷动手术，本来也说了我自己活着让护工去买就行，他非要亲力亲为，说是要把我照顾好，让我在病房里等着就行，可是我也担心妄川他爷爷的情况，所以往这边走走，没想到还能碰见你。”
苏渺不想听她说的这些，但肩膀却像搭上一双无形的大手，把她死死按在这里动弹不得。
听着唐笑笑的嘴巴开合，说出顾妄川怎么样关心、爱护她的。
苏渺心碎了一地。
顾妄川很好。
自从他开始扮演好丈夫这个角色后，对她非常好。
每个节日都会送上礼物，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会帮她安排好医生，甚至苏氏，他也照顾得体面。
但这些，都不是他亲力亲为的。
顾妄川让助理、司机、保姆把她生活的各项照顾的很好。
却没有在她不舒服的时候亲自去买上一碗粥。
这么一对比下来，苏渺觉得，这三年她以为的夫妻生活，并不真实。
都是一场交易而已。
苏渺知道，自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是该离婚，是该让位置，只不过现在爷爷还病着，才让她有了理由在这个位置上待着。
不过现在还是顾太太又如何？在他们面前，自己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
“苏渺，我们聊聊吧。”唐笑笑见她不说话，又主动开口。
“我跟唐小姐没什么好聊的。”苏渺站起来，没有勇气再听对方说话。
“你在怕吗？”唐笑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
苏渺皱眉，这力气大得不像一个病人，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撒手，而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明明是她在扣着自己，但对方却秀眉轻蹙，眼底含着水雾，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
外面的人都说唐家大小姐跟她的父亲唐雷雄不是同一类人。
她的父亲是混黑社会的，但她却是长着一副清纯的模样，蹙个眉都能惹得众多男人垂怜心疼，让人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就是这样的楚楚可怜，勾住了顾妄川——
“爷爷还在动手术，我要回去了，唐小姐，请你放手。”苏渺说道。
殊不知，她的一句爷爷，刺激了唐笑笑。
“爷爷？你怎么好意思叫的这么亲切？你在顾家的地位都是抢来的，苏渺，知道当初顾妄川为什么要娶你吗？”她眼底闪过一抹阴郁，想到他们结婚三年，她介意得发狂。
“知道。”苏渺老实回答，结婚前就知道。
只因为多年的暗恋，她还是像一只飞蛾那样，扑向顾妄川。
“你真以为他是为了得到顾氏才娶你吗？”唐笑笑眯了眯眼睛。
苏渺被她的话带着走，“难道不是吗？”
“苏渺啊苏渺，都说不受宠的孩子会早熟，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唐笑笑嘲弄着，依旧抓着她的手，“妄川就算不娶你，直接跟顾妄承竞争也能得到顾氏，他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娶你？”
第9章被隐瞒的真相
苏渺一怔，又听见她说：“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我！
妄川的爷爷心里的白月光是你的奶奶，他老人家为了不再有遗憾，所以逼他最优秀的孙子来娶苏家的孙女，如果他不娶，老爷子就会找人来对付唐家的公司跟我，那时候顾氏已经很强大，捏死唐氏不过是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妄川知道唐氏对唐家意味着什么，对我意味着什么，只能同意老爷子的要求，为了保护我才娶了你，所以从头彻尾都跟继承公司没有关系！
你现在得到的这段婚姻，都是抢来的，都是假的，能维持到现在，不过是为了保护我！”
唐笑笑像个骄傲的胜利者，对她说出被隐瞒的真相。
苏渺如遭雷击，傻站在那里。
当初她以为，顾妄川是为了继承公司才答应联姻。
原来真相永远比她以为的更残酷。
唐笑笑见她如此，又笑着：“不过，顾老爷子因为你奶奶而疼爱你又怎么样？结了婚又怎么样，妄川还不是因为我回来要跟你离婚？所以苏渺，我是你的话，赶紧收拾一下滚蛋。
妄川是我的，以前是，现在也是，今后也是，而你，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再怎么蹦跶，也成不了他心头的人，说句难听的，你这三年不过充当了一个女支女的角色！我回来的瞬间，你就输了。”
苏渺深呼吸，指甲掐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心的疼痛，比不上胸口的疼，唐笑笑说的没错，她是输了。
但是她还得维持自己的高傲。
想到这里，苏渺强迫自己做出冷漠的表情，斜眸看了洋洋得意的唐笑笑。
“就这？”
唐笑笑一怔，刚才她注意到苏渺都要哭了，怎么瞬间变了个脸？
“就算是这些，也够了，妄川不爱你，还是早点签下离婚协议！”
“唐小姐，就算妄川喜欢你又怎么样？”苏渺淡淡说道，但只有自己才知道，伪装出这淡漠，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就算你跟阿川在一起，他的父母都不会同意，你也是大门大户的，自然知道每一段婚姻关系，只要长辈不同意，两个人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甚至连证都领不了。”
唐笑笑脸一白，抓着她的手更用力。
她从小就练跆拳道，手劲很大。
苏渺的手腕被捏的通红，垂眸看了一眼，她没有喊疼。
再怎么疼，依旧不及心疼，话已经说出去，她带着报复心理继续说道：“还有，我一天没签离婚协议，你跟阿川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小三，唐家大小姐居然去给有妇之夫当小三，多丢人——”
“苏渺！！”唐笑笑忍不住的，想站起来给她一巴掌的话时候，注意到顾妄川从远处走过来。
她眼中上闪过一抹算计，握住她的手，狠狠往墙边撞去。
在快要靠近墙的时候，直接松开苏渺的手，她的手则是撞在墙上，力度很大，发出“咚”的一声。
“啊。”唐笑笑叫了一声。
苏渺搞不懂她这是在做什么。
下一秒，看见顾妄川冲过来的时候，她就明白，唐笑笑做什么。
苦肉计加恶人先告状。
刚顾妄川过来的方向，看到的应该是她把唐笑笑的手甩到墙上吧？
他会信她是清白的吗？
苏渺还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顾妄川已经在关心唐笑笑的情况，“笑笑，怎么样？”
唐笑笑眼中挤出泪水，摸着自己的手腕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妄川，我的手好痛。”
“让我看看。”顾妄川抬起她的手，手背那里又红又肿。
他眉头紧皱，轻轻捏了捏关节处，“这样疼吗？”
唐笑笑“呀”了一声，点头道：“疼。”
顾妄川看向苏渺，四目对视的时候，他读出了苏渺的委屈。
他还没说什么，就听见唐笑笑说道：“妄川，你别怪苏小姐，她不是故意的。”
一句苏小姐，否定了苏渺顾太太的身份。
苏渺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比起唐笑笑的故意为之，她的手腕也被捏的生疼。
苏渺也好想对顾妄川撒娇，说自己的手腕疼。
但她没这么做。
她与唐笑笑，顾妄川肯定会选择后者，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苏渺没有吭声，他对唐笑笑的关心刺痛了她的眼睛，转过身，她就要离开。
“你去哪？”顾妄川见状问道。
“我去等爷爷出来。”苏渺停住脚步，身体微微一颤。
顾妄川叫住她是想让她跟唐笑笑道歉吗？
如果真这样，她会彻底心死。
顾妄川道：“你先过去，我等会儿就过去。”
唐笑笑以为他会替自己出头，让苏渺道歉。
但没想到他对道歉的事情只字不提，她声音里夹带着哭音，“阿川，我手好疼，你能陪我去看医生吗？”
顾妄川皱眉，拿出手机，给唐笑笑的护工打了个电话。
“你来手术室这边一趟。”
唐笑笑不解的看着他。
顾妄川说道：“护工已经往这边赶，要实在疼，等会儿她会陪你去找医生。”
“你不能陪我去吗？”唐笑笑可怜兮兮的扯着他的衣袖。
“爷爷的手术快要结束，我得去手术室门口等着。”顾妄川看了一眼时间，之前医生说手术的难度不大，时间用不了多久。
“那我也不看了，我陪你去手术室门口等着。”唐笑笑不依不饶。
“乖，现在还不是时候。”顾妄川说道，就是顾磊提了一声唐笑笑，冷清秋都快要爆炸，说话一串又一串的，像子弹一样。
要是他带着唐笑笑去那边，他们肯定会被炮轰成筛子。
唐笑笑委屈的咬唇，看了一眼远离的苏渺，心中不明。
刚才他那个角度看着肯定会认为是苏渺把她给推了。
但是顾妄川却没对苏渺说一句责骂的话，甚至一个责怪的眼神也没有……
这让唐笑笑很不安，很想任性地去证明顾妄川是爱她的。
但苏渺刚才说的那句话，让她不得不谨慎。
顾妄川的父母，爷爷，都不喜她。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她必须忍着，忍到他们离婚，再一步步的实现自己的计划。
唐笑笑咬唇，委屈中却表现出自己的善良大度：“那好吧，爷爷不是快出来了吗？你快过去吧。”
苏渺已经拐了角，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她靠墙深呼吸，缓解着身体的不适——
“渺渺，你怎么站在这里？”
第10章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心
冷清秋快步走到她身边，目光关切。
“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还是不舒服吗？”
“妈，我没事，您怎么过来了？”苏渺心中有些慌张。
“我看你这么久都没回来，担心出啥事，所以过来看看。”冷清秋环视一眼四周，问道：“你没看见阿川吗？”
“没有。”苏渺松了一口气，幸好刚才走得快。
要是冷清秋转过拐角，就会见着顾妄川跟唐笑笑亲密在一起。
以她火爆的性子以及对唐笑笑的厌恶，不当场爆炸才怪。
苏渺挽住冷清秋的手，往手术室方向走去，“我刚才我发了 冷清秋被她拉着走，眉头紧蹙，“老爷子还在手术室，他这会儿去探望什么朋友？也不分个缓急。”
苏渺用笑容掩盖苦涩，没再说话。
冷清秋往下看了眼，注意到她的手腕通红，一把抓起问道：“渺渺，你的手腕怎么这么红？”
“刚才买水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小朋友撞了一下。”苏渺语气温软，抽出手又挽住手臂，生怕她仔细看会看出端倪。
“现在的小孩子也太顽皮了。”冷清秋不满，“渺渺，以后你跟阿川得好好教导孩子，可不能让顾家的继承人成为混小子。”
苏渺点头，掩着酸涩摸了摸肚子。
她跟顾妄川的孩子注定只有她来管教，不过无论孩子性格随谁，她定然好好管教与爱护。
苏渺还在想着事情，又听见冷清秋道：“不过你跟阿川的基因这么优秀，生出的宝宝肯定很聪明，很听话好教。”
“嗯。”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冷清秋问道：“在想什么呢？”
“在想着您当奶奶后，会怎么教育小孙子。”苏渺用笑容盖住一切。
“我当然会疼爱他，至于教育这些，就看你们年轻人咯。”冷清秋心情不错的参与到这个话题里面，走了没一会儿就走到手术室门口。
顾老爷子的手术还没结束。
“坐下吧，估计还有一会儿手术才能结束。”冷清秋看了一眼时间，牵着苏渺坐下。
看着手术室三个字，苏渺又觉一阵难受。
今天是她这三年来最难熬的一天。
手术室唤醒以前不好的记忆，她的契约丈夫当着自己的面关心另外一个女人，以及她因怀孕有了孕娠反应却只能忍着。
过了会儿，顾妄川走回来，坐在她的身边。
还没来得及说话，冷清秋便发现他没穿外套，“阿川，你的外套呢？”
苏渺紧张的看着他。
顾妄川表情淡定：“放车里了。”
冷清秋狐疑地眯了眯眼睛，没再说话。
十多分钟后，顾老爷子的主治医生走了出来。
没见顾老爷子跟着出来，苏渺有些紧张，不自觉的握住顾妄川的手。
童年的那一幕又在眼前浮现，她脚步不禁一踉跄。
顾妄川伸手搀扶，“怎么了？”
“没事。”苏渺看向医生。
医生摘下口罩，对顾家人说道：“顾老爷子的手术很成功，考虑到老人家的年龄大，这边先送到ICU观察一天，没什么情况的话，明天就能转回病房。”
“好，谢谢医生，我们能探望吗？”冷清秋问道。
“只能进一个家属，其他人，明天再探望吧。”医生说道。
“妈，你去吧。”顾妄川当下决定，冷清秋是医科大学毕业的，嫁给顾岩后才没继续当医生，成为全职太太。
“好，你们先回去忙吧。”冷清秋点点头，又看向苏渺，“渺渺，你等等我，一起回去。”
“妈，我送渺渺回去就好。”顾妄川拧着眉头，苏渺今天的状态不对，他心想着先送她回去。
“渺渺的手肿了你没发现吗？”冷清秋翻了翻白眼，“我等会儿带她去看跌打，就一会儿，你先回公司。”
顾妄川垂眸看了一眼苏渺的手，手腕那肿了。
随即联想到刚才她与唐笑笑一起的场景，薄唇紧抿。
苏渺见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手腕，面容严肃也没作声，心头一酸。
他是给唐笑笑打抱不平吗？
“你先回顾氏吧。”苏渺抽回手，语气冷淡几分。
“好。”顾妄川本想问，是不是唐笑笑弄的。
但冷清秋在，他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顾妄川离开后，冷清秋无奈感叹，“渺渺，有时候你太懂事了。”
“妈——”苏渺无奈，她这不是懂事，而是没有立场。
“你是阿川的妻子，有时候可以跟他撒撒娇，而不是什么都为他着想，以他优先。”冷清秋抛下一句话，穿上无菌服走进ICU。
苏渺站在ICU门口等待。
冷清秋探望完老爷子后，带着苏渺看了跌打。
跌打的老医生她熟悉，等苏渺跟着学徒去隔壁房间上药后，她关心问道：“医生，我儿媳的手怎么伤的？”
“看着像是被人用力握着手腕造成的，不过都是轻伤，敷一天药就没事。”医生说道。
“好。”冷清秋点头，果然是她想的那样。
她一眼看到苏渺手上的红肿就知道不是什么小孩子撞的。
苏渺上完药。
冷清秋带着她离开。
回到别墅后，她问道：“渺渺，医院，你碰见谁了？”
“没碰见谁呀。”苏渺解开安全带，心里暗道不好。
冷清秋不是好糊弄的。
苏渺正想着要怎么把这事情糊弄过去的时候，冷清秋点了点头，“好，那你好好休息。”
“好，妈，我先回去了。”她松了一口气。
等苏渺下车后，冷清秋吩咐司机，“去医院。”
“是。”司机发动车子离开。
苏渺看着冷清秋的车离开，才给顾妄川发了一条消息，“之前妈问你去了哪里，我说的是刚好你有一个朋友生病住院，你去探望了一下。”
“我知道了，你身体不舒服，回家了好好休息。”顾妄川很快回了消息。
苏渺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看，这就是顾妄川，对她关心，又温柔。
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心。
苏渺回到主卧，昨天顾妄川躺在身边，她没有休息好，几乎是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苏渺接到了一通电话。
她迷迷糊糊的，也没看来电显示，接听后问道：“喂。”
“你在家吗？”
第11章他心里只有唐笑笑
冷清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苏渺睁开眼，精神了些，“妈，我在家的，怎么了？”
“你在家等着，我等会儿就到。”冷清秋没有与她商量，而是用通知的口吻说道。
苏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电话挂断后坐起来想了想，她给顾妄川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但接电话的人不是顾妄川，而是助理袁琛：“太太，先生现在有事，不方便接电话。”
苏渺心里焦急，想让他回来一趟：“我这边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能让他接个电话吗？”
“太太，这——”袁琛支支吾吾。
苏渺眉头轻蹙，瞬间想到什么：“他现在在哪里？”
“医院。”
“唐笑笑的病房吗？”苏渺轻叹一声，还是询问出口。
“是。”袁琛硬着头皮回答，担心她想歪，又道：“太太，您别误会，这边唐小姐突然晕倒，先生才赶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医院也做不了什么——”
“嗯，我知道了。”苏渺说不出多一个字来，把电话挂掉。
袁琛说的没错，医院也做不了什么。
但顾妄川放下工作跟唐笑笑在一起，甚至把手机给了袁琛保管。
多讽刺。
她要找他的时候，医院陪着另外一个女人。
苏渺站起来下楼。
想到等会儿冷清秋会过来，她没时间继续伤感。
她让保姆准备好茶点这些。
门铃响起，苏渺亲自去门口迎接。
打开门，她露出笑容：“妈，请进。”
“嗯。”冷清秋往里走。
苏渺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好，心也跟着沉了沉。
“妈，请喝茶。”她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花茶递送到她面前，“准备的匆忙，也来不及准备咖啡这些，您别见怪。”
“没事。”冷清秋接过，一口没喝，直接放在茶几上，她端庄地坐着，上下打量着苏渺。
被婆婆扫射，苏渺的背挺得笔直。
冷清秋为人爽辣，有时候说话虽然锋利，却是一个好婆婆。
很多时候，苏渺跟她相处十分轻松，甚至有种在跟闺蜜一起的错觉。
兴许是顾妄川提出离婚，这两天她面对冷清秋的时候，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这刻——
冷清秋没有笑容的时候，十分严肃。
气氛掉到零点。
苏渺打破沉默：“妈，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渺渺，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冷清秋问道。
苏渺心“咯噔”一下，这是让她坦白的意思。
但是要坦白的事情有很多，怀孕、离婚、顾妄川与唐笑笑——
她要坦白什么？
“妈，您这是什么意思？”苏渺问道。
冷清秋见她如此，也没再绕弯子，直接说道：“医院了。”
“是爷爷的事情还是？”苏渺焦急，“没事吧？”
见苏渺如此关心老人家的身体，冷清秋心情好了些，“老爷子没事，但是我知道你撒了谎。”
“妈，我——”苏渺下意识捂了捂肚子，想要坦白怀孕的事情，却听见她说道：“唐笑笑弄伤了你的手，为什么不说！”
苏渺一怔，随即想到什么，“您去看监控了？”
“嗯。”冷清秋点头，医院的医生，刚才去了保卫科，说自己在手术室附近丢了东西，要求查看监控。
医院那边很爽快答应，她顺利看到那三段监控。
看到苏渺被唐笑笑这样欺负的时候，冷清秋气得肺都要炸了。
“苏渺，你是顾妄川的太太，怎么能被那样的女人欺负了去？他知道你的手是被姓唐的人弄伤的吗？”
苏渺摇头，顾妄川应该不知道。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他心里只有唐笑笑。
“渺渺，同样是女人，你这样子不觉得委屈吗？明明就是唐笑笑动的手，还有，她还陷害你，你居然就这样认了？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冷清秋问道，刚看见监控的时候，她恨不得去调查唐笑笑住在哪个病房，想去把她撕了。
那个女人，顾老爷子跟她都看不上。
说是唐家大小姐，却处处透着阴森算计，长着一副清纯的面孔，内心却毒辣得很，跟她爸一个样。
“妈，别说了，您都看见了——”苏渺无奈，既然冷清秋能看到之前的监控，那肯定也看到后来顾妄川对唐笑笑的关心。
他都这样了，自己还拿什么争？
肚子里的孩子吗？
顾妄川恐怕会为了讨好唐笑笑，直接对她的孩子下手。
冷清秋瞅着她这模样，心里的气突然就消失了。
苏渺知道顾妄川跟唐笑笑的过往，所以她不愿意争，因为担心争不过。
“渺渺，你听我说。”冷清秋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亲昵的握住双手，“你跟阿川结为夫妻，实属不易，但你们现在的关系是受到法律跟道德的保护，所以遇到事情的时候，不要自己委屈，你要跟阿川说，要是他不维护你，不是还有我跟你爸，以及爷爷吗？
我今天很生气，生气顾妄川居然这么混账的对你，也生气你居然忍气吞声，要知道，你背后是有人的！无论那个唐笑笑怎么作妖，她就是个不受待见的，怎么闹，我们都不会同意，我们就认你一个儿媳，知道吗？”
“妈，我知道了。”
苏渺热泪盈眶，微微低下头，为自己对他们的隐瞒而内疚着。
在她母亲过世后，就只有爷爷疼爱她。
后来她的爷爷也过世了，苏渺一度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疼爱自己。
但嫁给顾妄川以后，她又一次的体会到亲情，顾家人对她的爱是无条件的，是包容的。
何其有幸，她能站在顾妄川身边的同时，收获了那么多爱她的家人？
“你是知道了，但又做到了吗？”冷清秋突然松开她的手，目光犀利起来。
苏渺猛地抬头看向她。
“你知道我们会维护你，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往家里说？”冷清秋直接质问道：“顾妄川那臭小子提出离婚，你什么都没说，就这样同意了？”